龙族•悼亡者的归来
你等一个人有多久,他到最后回来没有。
——恰似故人来
第九章创世纪
(Genesis)
天色阴沉地速度很快,像一条黑龙在疯狂肆虐,北冰洋上空气流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平静过。
“又是历史性的一天啊!”汉高眯着眼睛忍不住赞叹着,这一刻在混血种的世界中无疑不亚于白王的陨落,“真美。”
黑色的巨浪在拍击、在破碎,同所有末日灾难电影一样,狂风、怒涛,还有……怪物们。
吼!
蛇与鲸纠缠在一起,九只头的娜迦和比寻常鲸鱼体型更大的,还被覆鳞片的海兽。两个本毫无关联的庞然大物间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就是赤金色的眼睛与能蒸腾水汽的凶戾。
他们在嘶吼,在咆哮,蛇的怒吼与鲸的悲鸣,在天地之间同黑灰色交融着,非得形容的话就是指环王里在战争中的一篇篇史诗画卷。所幸附近的渔船和科考队们早就被遣走,不然这里发生的事情要是被现代仪器记录下来传播到互联网上,美国政府估计第一个站不住脚要使用洲际导弹了。
“已经确定了吗?”汉高就站在潜艇上,那么烈的寒风哪怕是俄罗斯的汉子们也坚持不住的。他丝毫不像那些快入土的暮气沉沉的老人,掩饰不住地兴奋望着那两只困兽,它们还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注视着这里,哪怕知道又如何?两个天敌斗得两败俱伤,而这里的人都是混血种中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早就将皇帝从王座上拽下来一次了,现在他们也准备这么做!
YAMAL号难得的在这片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地方拥 有一些温暖。这艘前苏联时代的产物今天奇迹般的出现在了这里,覆满薄冰的船身还隐约透露着冰冷的钢铁色泽。
“家里的老人们想来这里透透风么,帕西?”恺撒若无其事地轻敲着手里的狄克推多,对眼前的年轻人说,“这次会死的人很多哦,我也不一定会例外。”
“老人们应该是不会来的,不过”帕西那罕见的异色瞳中闪出一点光彩,他缓缓的说,“您父亲似乎正从大西洋赶过来。”
恺撒笑了笑,这个老爹还是挺喜欢凑热闹的,但这次不会那么简单了,更棘手的一些东西还没有浮出水面呢。
“那就去看看贝奥武夫长老吧,他也应该快到了。”
直升机的轰鸣声从天际传来,这个老人望着甲板上那个洋溢着笑容的金发男子,哦,差点忘了他的言灵了。贝奥武夫发现他真的有点老了,不仅仅是有些健忘了,而是面对着那双眼睛的时候,确实如同加图索家那些老东西们说的那样有趣啊。
如果……
“维多利亚地出事了。”一名黑发的亚裔走到汉高的背后,手里拿着一份署名NGA的数据报告,“有东西过来了,在三个小时之前。”
美国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他的前身是冷战时期著名的MINA,一战的时候就诞生了,911事件之后为了保卫国家安全加强情报网络来协助情报部门挑选、分析和发布地理空间信息而更名。
“俄罗斯那边知道了吗,秘党毕竟还没有完全征服这个民族啊。”汉高转过头来盯着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不同于学院的王牌三人组中的路明非和楚子航,他的存在暂时还没有公开。
“一切都处理好了,克里斯他们提前赶到列宁格勒站在通风口和饮用水中掺了致幻剂,后续会进行洗脑的。
“很好,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吧?”
除了风和海啸的声音,远远的似乎还有鲸歌,他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理解,汉高。我们完全可以呆在芝加哥等学院他们在这次战役中损失大部分精英之后再出手,我们可以接手一切。包括所有的秘辛、康斯坦丁的骸骨甚至足以享握世界的权力,”他的声调渐渐拔高,应该有很多人同他一样对此行不甚了解,“为什么要帮助贝奥武夫,你真同昂热走到一块儿去了?”
利维坦吃痛,娜迦们的数量很多而它们的体型又 太小,除了使用言灵是没有平常的手段来对付这些海蛇的,而这些平时藏在海底的妖兽同样也是 古神的血裔,它们的爪牙已经撕碎了他的族人。九头的娜迦虽然数量少的可怜,但每一只都会给 他造成不小的麻烦,其他的低等娜迦都被两者散发的威压逼迫得远远离开,虎视眈眈。 呼呼吼,怪物战斗得愈发激烈。
“不,我说过我们一直是对手,但值得当我对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我希望他们每个人都活的不错。”汉高顿了顿,他从腰间抽出那把“德州拂晓”轻轻擦拭,然后紧紧盯着年轻人的双眼,,这个枯瘦的老男人身上的压迫感转瞬间堪比巨龙,“周,我知道你有一个自己的小圈子,你们干了些什么,有怎样的报复我都知道,我也有过。但这次不一样,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把昂热给杀了,那么它也就将能把我消灭。所以啊,这个时候帮助秘党其实就是在帮助我们自己。中国以前那句话说的好啊……唇亡齿寒的道理,嗯,他们推广学习中文还是很不错的——”
“准备好了吗,我已经感受到君主的愤怒了!” 迎接他的是海面强烈的涟漪,从南方而来的,伴随着风暴和冰霜,以及神话。”
“天啊!”
在利维坦出世之前,在大地与山之王陨落后,混血种的世界中一直在猜测剩下的海洋与水之王、天空与风之王的身份,在各种各样的残本、中世纪前的羊皮卷、中国汉的竹简铜器等中追寻蛛丝马迹,却毫无收获。唯有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们从 “夏之哀悼”与北京之旅中发现了什么东西,而其余的混血种仅仅是偶尔活跃在各个水下的暗网和猎人组织上寒暄。
实际上,在《圣经》中描述过:上帝在创世纪第六天用粘土创造了贝希摩斯和利维坦,他的尾巴如杉木般挺直,肌肉如石头般结实,骨骼如铜铁般坚硬。但他最后被恶魔蛊惑加入到了地狱的阵容,成了地狱七君王,代表希望的反面。
当校董们看过路明非与奥丁的战斗录像以后,感叹神话里的东西怎么出现在了现实中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北欧神话等众多编年史和波澜壮阔的史诗,它们描述的其实是龙族的历史!
秘党能拿到的东西,汉高只是需要多花费一点儿心思也能弄到,他也不乏像古德里安亦或是施耐德教授那般的人才,于是几大混血种家族几乎都预感到了世界即将发生的风雨。
就在短短的三个半小时之前,南极的维多利亚地发生了一场冰震,俄罗斯的驻南极科考队员们在监察站发现了这一现象。这本来并没什么,南美洲亦或者太平洋板块偶尔发生的地震都有可能导致南极冰盖的震动,而这次,他们感觉脚下在晃……南北两极本不可能发生地震,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了出来,还是世界末日到了?好像前者也强不到哪里去。
墨西哥的混血种家族早就在事发之前排出人员赶往南极洲,跟外界给出的理由是赞助并进行南极的环境保护工作。实际上汉高在昂热出事后不久,在前往卡塞尔学院与秘党那些上世纪的老怪物们会晤后就着手准备着。现在学院的重心全部放在路明非出逃和奥丁上面,北极也出了事。在昂热遇刺后,贝奥武夫这个这一代“屠龙家族”的掌控者控制了英灵殿元老会,他用铁血的手段侵入西伯利亚。而汉高当然不会落后,你们准备杀掉一只龙王,那我就等着另外一只。
龙王双生子另一个王座上的君王,贝希摩斯,现在他带着冲天的浪涛和无尽的怒火从南方而来。神从来不会直视人类,他们太过于渺小,而今天他们试图弑神,这是他本来为自己准备的东西,你们怎敢染指!
“发射!”
两艘哥伦比亚级核潜艇不知何时被汉高部署在了这里,三十余枚三叉戟导弹陆续打向贝希摩斯。而后是弹道导弹、激光武器、深海鱼雷。
炮火疯狂的轰鸣声从这里席卷开来,现在大概这里的各路神仙都知道又多了一方人物。
利维坦在悲鸣,他的躯体已经遍体鳞伤,腥甜味隔很远就能闻到,他的血液充斥着高温,暴雨都被蒸发成了水汽,周围白蒙蒙一片,但这在拥有高级光学变焦和红外的围观者们看来都是一览无余。
……
人类的武器对这只沉睡了很久的成年龙类构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紧跟着发射的近八十发战斧导弹跟不要钱一样。
而这一切确实令他血肉有些模糊,就那么一部分,让皮肤翻滚,仅此而已。真正对他有威胁的是远处有一艘驱逐舰那特殊装备的水银弹头,这种东西钻进他的血肉剧痛无比,爆炸导致的水银蒸汽让他的皮肤被腐蚀,他受不了这些恶心的虫子了。
伴随着古老的语言被哼唱出来,贝希摩斯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摸神圣,但他的躯体却慢慢涨大了一圈,明明像河马大象般的身体逐渐生出了鳞片,它们不断开合,发出如刀剑碰撞的锵锵声,而他周围的水从汹涌的状态一瞬间平静下来,似镜面。潜艇与驱逐舰射出的导弹等直接在进入那领域的一瞬间减缓了速度,艰难的在里面旋转、融化,海洋像是物质形态发生了转化,从液态变成了胶体或固体。
紧接着下方陡然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中间漆黑的似乎能吞噬光线,贝希摩斯的颂唱越发激昂,而那股吸引力也愈发增加。哥伦比亚级核潜艇满速驱动试图逃离这个漩涡,却被逐渐拉扯进中央,短短一分钟就下降了200英尺,而这个速度还在加快。
“该死,这是归墟?!”周在驾驶舱内怒喝,他们激怒了龙王,却低估了龙王的战斗能力,这样下去他们将全部死在这个地方。
“出去吧,”汉高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一身潜水服,这个老家伙打开驾驶舱的门转过头和周说,“我早就对这些东西没抱什么大的期望,能有效当然最好,可自古以来我们对龙族的战争……”
“从来都是骑士们决绝的冲锋,把生的希望和杀戮的意志交给后面的伙伴啊。”
“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呢。”汉高打开门的那一刻,十六名整装待发的伙伴们已经在门外集结完毕,他们每个人都透露着无畏的气息,真的像是十八世纪欧洲的骑士们,视死如归。
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只有自己还没搞懂情况么,周在心里暗想,他很快结果其中一个人递上的衣服,迅速换上,下一步就是面对龙王了啊,能行吗,打得过的吧,恺撒•加图索那个家伙都能干掉诺顿,虽然很有可能是有路明非的缘故,但他们中可是有言灵•圣裁的家伙啊,一想到这,周就觉得龙王也没那么可怕了,但自己想回去可能还是很难吧。
即便身为血统极高的混血种,龙王对他们的压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高,因为龙血的含量更高,所以更容易被影响,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有能力抵抗这种威压,哪怕是皇和极致之鬼甚至死侍,他们中人的因子再细微也无法被彻底磨灭!
反吸引力而行本就不是易事,他们还要顶着龙王的压力游泳,水中和陆地上很久不一样,普通人潜入五十至一百米就是极限了,而他们普遍在350米的深处,这里的压力也足以让人无法呼吸。但他们凭借着龙血在这里缓缓地游动,游向那个深海王座上的君王。
在龙王的言灵领域里,除了精神和生理上会有严重的不适感,还时常伴随着头晕目眩和幻觉,这些东西都是龙族先天性领先于混血种的,在狩猎失败的原因总结与归纳中,这也时常被划为一方面。
人眼看不见的涟漪从这十八人小组中的某个家伙身上传播出来,贝希摩斯带来的压力竟然在减轻,连带着的是漩涡转速的下降,同时潜艇陷落的速度也在降低。
“快,戒律只能坚持一分钟,这家伙太强了。”
队伍中的一人突然停了下来,呆在原地,如果能透过潜水服和面罩,我们能看到他的眼睛灿烂得快要爆炸,而他身上的静脉不断曲张,如同一条条青色的狂蛇在翻滚。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他们成功离开了漩涡的有效吸引力的范围。
三十一秒、三十二秒……三十八秒……离贝希摩斯越来越近,就在这时,无尽的,带着疯狂意志的压力猛地压向所有人,除了汉高和周,每个人都是一生闷哼,身体止不住的趔跄下沉了一小段距离。
戒律的压制效果甚至没能挺住一分钟,紧接着是十七个人同步加速和使用戒律的家伙遥遥地呼唤:“上啊!”
潜水服在内部极大的压力下开始撕裂,从胸部开始往四肢和头部蔓延,泡沫氯丁橡胶和尼龙变得丝状化并爆开,那个可怜的家伙全身涨的通红,很快皮肤也裂开,紧接着身体爆碎成一摊血雾在水中弥漫。如果这一切有高速摄像机拍摄的话,其实一切都在短短的几秒钟发生,而前方的众人根本不能放慢他们的速度,头也不回地游向那个君王。
戒律的效果在施展者死后就直接崩溃,虽然在那之前领域到就一直在动荡。
“唐纳德!”
周大声喊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年人突然加速,然而他和汉高并没有下达任何指示,因为突然间的呼喊,他吐出了大量的气泡,而他说的话也不知道唐纳德听见没有。
从周身边冲出去的时候,这个中年人的眸子似乎在燃烧,如同赤色的金子。
言灵序列表第102位,言灵•哀悼。与其名字相反的是,作为一个高危言灵,“哀悼”或许不是让它的使用者感到悲伤,它能够极大强度的强化自身和领域内所有盟友包括精神在内的五大元素的控制力和亲和力,类似于“深血”能强化身体素质不惧疼痛那般,但它注重的是对混血种群体血统的增强,且幅度及大,对越是自身血统高的人来说增幅越大。理论上来说能让A级混血种暂时提纯至超过一般的S级混血种。可是这个言灵的领域较小,以释放者为半径不超过十米,而他对释放者本身的负荷也很大,他燃烧的不仅有自己的精神力,还在压榨身体里的龙血,时间过久释放者就会力竭,轻至休息两周无法动弹,重则全身干涸而死。
他们在海平面近230米以下,海水对他们身体施加的压强已经很大,在这种地方释放“哀悼”,他根本没有结束休息的时间,换句话就是说,唐纳德注定离不开这里了。
它本是黑色的皇帝在王座上,用眼睛俯视疆域时赠予子民的礼物,它在为尼德霍格的敌人感到悲哀,这个皇帝的怒火曾把世界都点燃。
而这个男人就要死了啊,他想用皇帝的利刃带着叛军进攻希尔摩斯的王座,他既是逆臣。
吼!
隐藏于阴影中的王将目光转向了这边,它本来不想理会这些奴隶们,但他们盗取了皇帝的力量,还试图向他发难,所以他忍无可忍。
其实是他仿佛看见了曾被屠戮在这儿那尊皇帝,那个时候他们和奴隶们将他杀死在他的王座上,自那以后人与龙的战争持续到了今天。
……
“这是我为家族做的最后一件事?我要守的责任尽完了。”
汉高想起在芝加哥的时候唐纳德跟他说的话,这个应该跟他儿子一个年纪男人早就知道自己要去做怎样的一件事,他说他会替汉高冲锋,拼死护卫他的冕下。
“你不该惹我的,龙王阁下,这份代价昂热也不能轻易承担下来,我们来算算帐吧!”
强劲的暴风卷着冰霜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这片土地,它不但能让不小心闯进来的人跌倒,还可以掩盖所有活动的痕迹。如此高纬度的地方本不该产生这么剧烈的气候运动,一般来说就是环境的大变化和强烈的地质活动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而在秘党卷宗中,这通常是产生了元素暴动,暴动的原因很复杂,其中就包括有龙类的复苏。
此刻这个冰原上正躺着一个人,或许说并不能算一个人,他浑身长满了狰狞的骨刺,躯干和手臂上布满了青灰色的鳞片,下半身淹没在雪花中,而背后更是有一对残破的骨翼。唯一算的上人大该只能是那张苍白的带着倦意的东方男人的面孔。
路明非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看的,他只是想做点儿什么,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早先的时候他的全身散发着恐怖的温度,漫天冰晶在靠近他一定的范围内就会融化成水,以至于脚下露出崎岖的土地。现在他金色的瞳孔里空无一物,黑色的机械残骸都在身后。
“哥哥……”
路明非嘴巴咂了咂,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但那涣散的眼神还是凝聚了些。这个声音他在熟悉不过了,这五年来在每一件关乎其命运的事件中他都会出现。
“哥哥……”男孩儿蹲坐在路明非的旁边,身上穿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西装,“你在生我的气吗,她本来不会死的对吧。”
他说的是实话,他说乔薇尼说的话并不可信,她或许真的不可信,她会骗你,她也爱你。路明非想起来路麟城跟他说的话,她在布达佩斯喝白兰地,穿着12厘米高的高跟鞋跟人跳探戈,回到家里就穿地摊上买的20块一条的裙子,塑料拖鞋,看着你做作业。
脸颊突然滑过一行泪水:
“妈……妈妈……”
男人的口中传出恸哭,比起他那可怖的外表,这一刻他似乎真正像个人了。莫大的悲意填满了路明非的胸腔,他失声泪流,到最后却又还是咬住了嘴唇,只是泪水还在眼中打转。
过了良久,路明非撑起自身的重量坐了起来,但龙化的模样还保留了下来,他与男孩坐到了一起,男孩儿也将脑袋靠在了路明非的肩膀上。
“我该怎么称呼你,小魔鬼、路明泽、弟弟……零号,还是白王?”
“还是叫我路明泽吧,我其实更想做的是哥哥的弟弟。”
路明非还说些什么,但还是住了嘴巴。
“哥哥你为什么不吃掉我?”
路明泽坐直了身子,同路明非一起看着遥远的东方,他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雪,那里白茫茫的什么也望不见。
“那能改变些什么吗,是可以阻止我爸妈的死还是说能让他们活过来,离开了梦境你什么也不是,事情发生了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不是么。”
路明非缓缓地开口,他已经脱离了失控的情绪,说话的语气很沉稳:
“龙王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对吧?”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好啦好啦,奥丁也只能拨动可以改变的因果线,对于已经死掉的东西和已经决定的事他也没办法干预,像这种事黑王也做不到啊。”
路明泽也算是肯定了路明非说的话,确实在那种情况下,他离开了梦境就什么都做不了。这让他想起了1991年的圣诞节,那天过后不久他就去到了莫斯科,然后准备去中国。在那条铁路上他带着那个蕾娜塔的女孩儿,不也是在迎着阳光盛大逃亡吗。
“可是我本来可以改变这个结局的,只要我当时掐住那家伙的脖子烧掉赫鲁晓夫楼,再带着老妈跑就好了,我可以同她签订契约的,我可以提升她的血统……我可以救她和爸爸的。我本以为我已经长大到了可以做一个男人的程度了,但无论是在师姐还是在老妈眼里,还始终是一个需要依靠她们的孩子。或许我听爸爸的话也没错,只要杀掉你我们一家还是能像小时候那样好好的生活。可是这一路上来陪在我身边的是你,我现在也只剩下你了……”
路明泽看着这个男人低下了脑袋将它夹在两腿中间,像个怪物一样的败狗在呜咽。原来自东京以后他拼命地参加训练强化就是为了避免那件事再次发生,他当了十多年的衰仔,用这蹩脚的日文误会了女孩儿的意思,他知道女孩儿喜欢他,那个时候他懦弱到躲在酒窖里装死也不敢看那几条LINE,所以在最后只看到了那张写着“Sakuraが大好きです”的纸条和十万张花票。那句落日下没能说出口的话,让早已决定改写的剧本做了废。
乌鸦说的真对,这个女孩儿有什么不好的呢,身材又好还听话,关键是只听你一个人话,在遇到你之前她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哪怕你只是骗骗她去看那不存在的海棠花,也比某些人口中吐出:“嘿,我认识那女孩儿”要强些吧。
“哥哥你还是后悔啦。”路明泽拍了拍路明非的背,安慰的说,“哥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了你吗?”
话音未落,至尊的威严从耷拉着头蹲着的男人身上爆发,如实质物一般发出声浪震开了周围的风霜。
路明非抬起头,金色的眸子亮了起来,他转过头顶着男孩。
“我要死了哥哥。”路明泽缓缓张口,他丝毫不受路明非威压的影响,衣服甚至发丝丝毫未乱,“你的出生就沐浴着我的血,带着我的灵魂,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和龙王体内的那个零号完全不一样了。你每一次交换的生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我的。”
“赫尔佐格继承的是我大部分的力量,而哥哥你最后将继承我全部的灵魂,然后再是杀掉白王获取他的力量成为真正的神。但是计划出了点小差错,路麟城帮你处理好了元老派却忘了他这个儿子其实并不信任他,于是你错误的先融合了白王的躯体,但他为了阻止你走‘通神之路’也就会阻止你吃掉我,也就是你真的有可能变成一个大怪物毁掉世界哦。你错了哥哥,因为从始至终我只有你啊。”
风与雪再次吞没了这片空地,路明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消失不见,四野空旷的像是死地。路明非扭头看着右肩刚刚他搭过头的地方,余光瞄见地上落有小潭殷红。
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身上的骨刺和骨翼缩回体内,鳞片慢慢地掉落,一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十八岁的路明非。停顿了一下后,他赤着身子向着东北方慢慢走去,走向未知处,那一刻他黑色的严重流露出坚毅。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
乌拉尔山脉、叶尼赛河、和东达勒河将广阔的俄罗斯分成了东欧平原、西西伯利亚平原、中西伯利亚高原和东西伯利亚山地。俄罗斯东西地域跨越了170多个经度,是世界上跨经度最多的国家,而极端的维度和地理条件让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人口聚集到了西部地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继承了它的衣钵,但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整个苏联遇到的窘况这个新生的国家并没能完好的解决它。
一辆Unimog ORV在东欧平原上疾驰,这辆梅赛德斯-奔驰产的近4.5吨重的大玩具价值不菲,然而此刻开着车窗大声呼喊的却是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中国女人。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ваша ферма 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 большая!”
不远处信奉东正教的牧民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外表可爱的女人,他脚边的高加索犬对住飞驰的Unimog狂吠,牧民一把拉住狗绳呵斥:“住嘴!天啊,现在中国的女人这么开放了吗?”
“你什么时候学的俄语,刚刚你在跟那个牧民说什么?”酒德麻衣盯着苏恩曦同样的一脸惊诧,“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这么开心。”
“我们来这里总不能只想着做任务吧,俄罗斯这么好玩要是任务完成了不好好逛逛怎么行。来的时候我就学了几句俄语来撩帅哥,可惜一路上碰到的尽是些老头儿、中年人和孩子,好不容易看到的男人也不是我喜欢的东斯拉夫帅哥。这一点你就没比上我聪慧的大脑吧长腿。”苏恩曦穿着厚厚的袄子带着棉帽雀跃,她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寒冷有些发红,说话的时候还吐出热气,“我跟他讲他的牧场真大我好喜欢,женщина, ты понимаешь по-русски?”
“我不懂我不懂,我的追求者多的是,犯不着学俄语跟你抢什么俄罗斯帅哥,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阳光浪漫像恺撒那种类型的男人呢”
从摩尔曼斯科的UlitsaKarla Marksa出发,走E105/P-21公路,经过捷里比尔卡、卡雷利阿、列宁格勒、诺夫哥罗德和特维尔最终到了莫斯科。中途近一天的车程让这些姑娘累坏了,房车后面堆着她们的丝袜、内衣和高跟鞋,以及喝了一半的Domaines Burnier和散落各处的啤酒。
还有……楚楚动人的鹿芒。
“我说长腿,你想拿这小子怎么办?”苏恩曦突然转头说,她刚刚才想起来这会事儿,“难道你一直把他丢我们这儿?”
酒德麻衣闻言也看了看背后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的男人不禁苦笑着扶住了额头。
老板也没说要拿楚子航怎么办,在尼伯龙根出事后也再没找过她们,这家伙虽然失忆了但随时有可能暴走,毕竟耶梦佳德的血还在他体内,如此高危的血统和言灵以及那不稳定的状态,这个家伙在他们手上简直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我什么都不知道。”鹿芒赶紧将双手举过头顶,快二十五岁的男人嗓音已经很富有魅力了,却似小男孩儿般近乎夹着声带讲话的感觉,“姐姐别把我都在这!”
这很不好。
不是说好了这小子念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冷酷男神吗,怎么现在尽显呆萌模样……还有些狡黠。
“喂,我说你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了吗?在蛇头船那次,以及在摩尔曼斯科那一次。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东西吧。”
奥丁的形象不约而同地划过三个人的脑海,他往往带着狂风、暴雨和雷鸣而来,八条腿的斯雷普尼尔一个响鼻就喷出电弧。而他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的威力已经在楚子航的手中见识过一次了,正主的实力有多强,那可能只有王座上的君王才知道了。
他是怎么戴上奥丁的面具的呢?每每想到这里,鹿芒头就发胀的得厉害,脸部也因为身体大量的供氧负荷极大而表现得发红。所有人都说他去了什么卡塞尔学院,做了什么部门的部长,参加了几场可能灭世的战斗,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里的他死在了十七岁,死在了充斥着暴雨雷鸣的高速公路上,但他还隐隐记得魔鬼们狰狞的笑声和宛若大天使一样的威严。再之后是很长一段长眠,他脑子里多了一段关于海洋的记忆,可那片海不同于高中地理上描述的,哪怕是世界上最温暖安静的海湾都不见那片海洋一般,海面上没有丝毫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大块琥珀,那里有一座岛,巨树和蛇,还有……神?!
然后他就跟着路哥陈姐开始了满世界的逃亡,他也不是没照过镜子,里面是一张二十来岁的脸,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出了点问题,于是开始请教路明非,从他那知道了不少自己的“故事”。
“算了,那你还记得你爸吗?楚天骄。”
苏恩曦只是顺便提了一嘴,那个S级的男人就那么消失在了尼伯龙根,而执行部的精英也“死”在了那里。
“我记得啊,他在我小的时候就很忙很忙,可是却没什么钱,于是妈妈带着我去了叔叔家里。我其实根本不在乎家里有没有钱什么的,可是大人们不这么认为啊,他们要钞票来维系生活、生存和社会上的地位。我还记得高一下学期我是全校第一名,我叫他来接我,他很愉快地答应了,但最后是‘爸爸’来接的我,那也是一个下雨天。”鹿芒令人诧异地表示他还记得,并且记得那么清晰,他说话是不快的,情绪貌似也很平静,“只是他也从来没跟我解释过他到底忙些什么,说好了接我放学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要去那种莺歌燕舞的不干净的地方。我觉得他是个人渣,但他却跟我说你以后会懂的。现在我相信了神话的存在,所以那个时候袭击我们的应该就是姐姐们口中的死侍和奥丁了。”
鹿芒停下陈述,慢慢吸了口气调整呼吸。
“他同我说没关系的他会保护我,也告诉我这是世界的真相,要我不要去什么卡塞尔学院。他还说那天没去接我是看见了叔叔的车,他说他爱我。后面我懂了,他真的是爱我的,于是我拼命地开车跑回去,可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说了,他死了,甚至我只叫过他一声‘爸’。”
说到最后鹿芒的嘴里已经噙着泪水,但他依旧试着保持平静,压抑着这个身躯里的弱小的灵魂,那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那个熟悉的狮心会的领袖。
“也许他也还没死呢?”酒德麻衣插上一嘴,突然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了。”
说到底现在鹿芒这具身体里的主人还是个17岁的男孩儿,也没人跟他说过什么弗罗斯特和“龙骨十字”,他自然而然的以为这个姐姐是在安慰他,于是说了声:
“谢谢。”
“嗯?”
酒德麻衣疑惑地转过了头,那个少年也正好抱住了她的脖子,她也没什么反应,就这么静静让他抱着。得益于这辆Unimog ORV优秀的自动驾驶系统,苏恩曦可以安心撒手吃瓜。
“差不多得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姐姐的安慰吗,男女授受不亲!”过了一会儿酒德麻衣挣开了鹿芒的手,“从哪儿学的这套,不会是路明非偷偷教你的揩油技巧吧。”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种想法。”鹿芒连忙摇头摆手,“哥哥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又不是那种娇羞的女人,再说你也没干什么。放首歌吧薯片妞,就放那个什么,他最喜欢的……”
酒德麻衣笑得花枝乱颤,她愈是这样,鹿芒就愈是羞涩,于是她想起叫苏恩曦放歌听。
“The trees, theygrow high.
And the leaves ,they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daily growing.
Father ,dear father.
You’ve done me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young.
I am twice twelve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daily growing.”
这是一首爱尔兰的民歌,讲的是一个爸爸和他女儿的故事。这首歌的歌词其实很简单,初中生也可以听懂差不多,但这同样也是一首冷门的歌,在中国鲜有名气,鹿芒本来也只听王力宏和张学友的歌,但这首歌是楚天骄放给他的,他说这是一张好碟,可他死了,儿子直到最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爱他。
老板说要帮“鹿芒”找回楚子航的记忆,酒德麻衣听了会儿这首《Daily Growing》觉得还蛮有意思,她缓缓开口:
“觉得怎么样,喜欢听这种歌吗?”
鹿芒没有搭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这支歌,歌词内容对于他这种学霸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爸爸送女儿去男孩儿家的时候其实天气很棒,树以长高,叶子也变绿了,时间过得飞快,但他总觉得那天应该刮着风,当然风也不是很大。年迈的男人牵着二十四岁女孩的手,步入了身份显赫的十四岁男孩儿的家。他还年轻,但他在一天天长大。她的丈夫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透过古老城墙的缝隙看着这个男孩儿在打球。可后来她再也没办法看到会一天天长大的男孩儿了,他十四岁结婚,十五岁有了孩子,十六岁他的坟墓却郁郁苍苍。女孩儿没能送他去大学,墓碑立在一片草原上,那天也是有风吹来,像是一片绿色的浪潮。
“Father ,dearfather ,if you see fit,
We’ll send him tocollege for another year yet,
I’ll tie a blueribbon all around his head,
To let the maidensknow that he is married.”
“At the age offourteen he was a married man,
At the age offifteen ,the father of my son,
At the age ofsixteen ,his grave ,it was green,
And death had putan end to his growing.
I’ll buy my lovesome flannel,
I’ll make my love ashroud,
And every stitch Iput in it,
The tears ,they’llpour down.
Amd every stitch Iput in it,
How the tears ,theywill flow,
Cruel fate has putan end to his growing.”
Unimog的引擎狂鸣,昏暗的车窗没有升起,翠绿的草原与成片的羊群连成天,中间有些花色的小点儿,还有些稍大的点儿,他们是狗狗们与它们的主人,鹿芒隔着很远却仿佛能闻见沾水青草的芬芳、泥土腥味与羊毛臊气混合着的味道。
没过多久,天色变得阴沉,厚厚的黑色的云层仿佛要压到地面上来,空气沉重得令人难以呼吸。
“阿纳斯塔希娅,快回去吧,这该死的天气不知道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
男人的脸庞刻满了深深的沟壑,他的睫毛沾满水汽,手里的鞭子还在不停地挥舞着。女孩儿怀里抱着刚足月的狗子,嘴角笑出一抹甜美的弧度,脸上挂着健康漂亮的红色和一些小雀斑。
德米特里心事重重,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了他向阿纳斯塔希娅表达歉意,前天晚上他喝完酒抽烟不小心把女儿最爱的棕色布偶熊的耳朵烧坏了,气的阿纳斯塔希娅这两天都不愿意和他说话。
这个维亚季齐人十五年前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效力的时候凶猛得可以和黑熊肉搏,在阿拉斯加执行任务的时候,伯利特的冰雪就是他最好的伙伴,每天早晨都能见到他光着身子在户外泡在装满冰水的桶里,如果有人能见到这一幕的话。
他很符合中国人心里的俄罗斯硬汉的形象,可她的妻子只认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笨蛋,退役之后只懂喝酒与逗狗。情人节不知道准备礼物,一觉起来就是中午。他甚至不参与家务劳动,倒是爱去自己的那个小工坊捣鼓木头。直到阿纳斯塔希娅诞生,这个愚****终于发现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等着他抚养长大,这才开始买了三十只羊。
但女人等不及了,她得到莫斯科去,至于这个男人,随他怎么过,反正不再和她有什么关系。是可怜阿纳斯塔希娅,也不知道跟着这个男人会遭些什么罪。
“嗯……”阿纳斯塔希娅的眼睛是极美的棕色,她的睫毛浓密而纤长,瞳孔里倒映着清澈的温柔,她突然开口,“爸爸,那是什么?”
男人闻讯看向阿纳斯塔希娅指向的地方,那处天空中堆积的积雨云一层盖着一层,一团围着一团,闪电不断地在里面咆哮,射出一道道雷光。可奇怪的是那厚得似乎要溢出水来的地方,空气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灼烧而显出斑驳的气浪。
那团云正慢慢地朝他们逼近,它裹挟着什么而来,还是被什么驱使?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德米特里奋力吆喝着,催促高加索犬们驱赶羊群,“爸爸地理没学好,上学的时候老师跟我说雷暴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发生,它通常伴随着滂沱大雨或是冰雹,而在冬天,它甚至会随暴风雪而来。”
“可我们这是高纬度地区啊,难道是受冷锋的影响么。不清楚,总之气象局真是群白吃饭的东西,这种极端天气都预测不准。你以后一定要多读点书啊,别学爸爸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羊群变得躁动不已,不论高加索犬们怎么狂吠,领头的羊还是不愿意迈动它的脚步,哪怕屁股上被咬了几口、流出了鲜血,它只是变得更加焦躁,最后甚至前肢下驱跪倒在地上。紧接着,狗子们也再也不敢出声,它们纷纷围在主人身边,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君王般的东西要降临了,就像是在地震到来之前,老鼠会堂而皇之穿过繁华的人流,猪圈里的猪也不愿再安详地躺着,它要愤怒地人类围着它的栅栏。
天空迅速变暗了,太阳的温暖与光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罩上,德米特里的可见视线不过五米,他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曾今的间谍经验令他强行保持冷静,然而他的手却慌乱地摸索着,最终抓住一角柔顺的面料。
片刻的昏暗突然被一道强烈的白光打破,接着雨下了起来。丝丝缕缕的透明的丝线从极高远的地方落下,世界一刹那间被那白光分割成两片,那是刚从混沌中苏醒的盘古手持巨斧劈开了天地,清气浮起他擎为天,浊物下沉他踩作地。
这是神的手段。
德米特里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酒喝到糊涂了,他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马嘶声。每听见一声飘渺的响鼻声,天上就打出一道惊雷,衬得那白光更亮、更庄严。
不对,积雨云里藏着一个高大的骑士,他被厚重的云层包裹,乘着狂风而来。途径的地方,翠绿的青草被染成了死灰色,原本遍野的草地间生长着些稀疏的彩色的花儿,它们常常几十株开在两平米的绿色里,可这时也退去了鲜艳的外衣,不凑近看根本不知道这是花。
嘣。
乌云尽数散落,像是被导弹给打碎。接着是之前温柔下坠的雨滴,它变得像暴怒的狂蛇,倾盆激落。
最后一声惊雷炸开,白色的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梧的骏马。它披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光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扣着地面,柔软的被青草覆盖的土壤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疮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喷出电光的细屑。
而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神啊,这是在引人朝圣么?
吾乃尔主上帝,吾之外毋奉他主。 |